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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版:文化周刊

老家乐清的小海鲜

  老家乐清的小海鲜

  ■林晓彬

  相比较于出海,涂鲜可以当天就来回,土话叫“篙”里来的,更为新鲜,也很抢手。下涂弄点海货,既可以自己吃,也可以拿到菜场卖,一举两得。就如二叔,是钓阑胡的一把好手,运气好的时候能钓上一大麻篓,我也可以尝尝鲜。老爸很喜欢那种刚上岸的矮网里的小鲻鱼,又叫鲻鱼滚,透骨的鲜。老婆说自己小时候就经常泡在滩涂上,捡咬蛳、抓小蟹。我虽没下过涂,但对老家的小海鲜却一直情有独钟,尤其是对滩涂的海鲜。就像前两天,转了一圈菜场,带回了一份扁蛏,被老婆一通数落,说已经连着买了三个星期了,就不能换个花样吗?我说,那个人说这扁蛏是乐清的,买回来试试。

  我已经记不起什么时候开始对扁蛏有着偏好,但是对乐勇同学高中会考拿了全A请客时点的扁蛏,倒是记忆犹新。家常的烧法都是盐水,那天是油炒,葱姜猪油的香味融合扁蛏的鲜甜,也难怪我到现在还一直记得。所以到现在,我对扁蛏的烧法大多是油爆葱姜炒。烧法很简单,待猪油融化,撒入葱白姜丝,爆香,倒入扁蛏,稍等三五秒,洒上一圈料酒,扁蛏便在高温下噼里啪啦地迅速开花。出锅前再洒上一点葱花调色,前后不过十秒,带着锅气便可上桌。据说扁蛏是小海鲜之王,不知道真假,但味道确实是不错的。

  不过我曾有过一次和扁蛏怄气的经历。很多年前了,有一天突然想吃扁蛏,就对老妈提了下,结果被老妈说了一通。也怨不得老妈,那时候家里并不宽裕,扁蛏不便宜,老妈自然舍不得。不过老妈说归说,第二天还是买了回来。可我却赌气,硬是不吃。外婆悄悄对我说,你妈买也买了,你就吃几口。现在想想,这么好吃的东西,赌什么气呢?老妈拿手的烧法就是盐水,清水加盐,一点料酒,烧开,倒入扁蛏,待嘴巴张开就熟了。关键就在于怎么能让扁蛏同时受热,考验水平。前段时间去阿刚家吃饭,一帮大老爷们,讨论的不是股票,不是房产,居然是那天的扁蛏到底有没有烧老了。杨总教了一个窍门,那就是千万不能用锅铲,一炒就会壳肉分离,可以用筷子轻轻划一下,最好就是把锅稍稍抬起、慢慢转动,这样既能保证开口朝上又不会掉肉。我试了一下,还真是经验之谈。

  扁蛏常见,涂蒜已经不常见了。我第一次吃涂蒜,是涂蒜蛋汤,初中的时候,在小姑家。那时发现,看起来像虫子甚至有点恶心的东西,吃起来居然那么让人停不下来,我也顾不上做客的矜持,一个人估计喝了大半碗,以至于后来,我再去小姑家的时候,小姑就喜欢给我弄份涂蒜蛋汤,说我就喜欢这个。就连老婆家的亲戚,也知道我喜欢吃涂蒜。前几年去阿勇兄家的时候,阿姨见到我就会说,晓彬啊,涂蒜给你留好了。

  表嫂还教会了我涂蒜炒年糕,先炒好涂蒜备用,再起锅炒年糕,最后再把炒好的涂蒜倒进去一起翻炒,最关键的一步就是炒好的涂蒜一定要带点汤汁,包裹住年糕,才会在吃年糕的时候最大程度地享受涂蒜的鲜味。我在学会了之后,回家试了一把,大蛰说,一个字,赞,吃出了酒店大厨的味道。其实不是我水平好,是涂蒜的味道真的好!前年搬家时,早早地跟黄书记吹下了牛,说要给他准备一份乐清的特产,让他尝尝我的手艺。可惜,跑遍了乐清菜场也没有。这次黄书记去西门岛时,我强烈推荐了涂蒜炒年糕。黄书记回来说,涂蒜炒年糕,确实好吃!那是自然,我推荐的嘛,肯定好吃。

  同时推荐黄书记的,还有一道望潮烧阑胡。说实话,到底是该写望潮还是网潮,我也不知道。大蛰说,叫望潮吧,望着潮涨潮落更有味道些。我没有亲手烧过这道菜——太难烧,不但对火候把握的要求很高,而且对食材的要求也很高。比如望潮的块头要选小个的,半径一厘米左右的那种,而且在烧制前要经摔打揉捏,据说这样才会脆嫩可口。我曾烧过一次望潮,明明熟了,可就是咬不掉,就对望潮望而却步了。至于阑胡,要用“网隼”(我也不知道怎么写,音译),花阑就吃不出那种味道。而且烧熟的“网隼”要是弯的,这才说明是活的。当然,如果家里吃,买的肯定是活的。

  “涂猫”也是一种好东西。大猫就是老虎的意思,涂里老虎自然是一道美食。说它是老虎,是因为它是蝤蛑的天敌,能吃掉蝤蛑的东西,自然是滩涂上凶猛的动物了。其实不然,“涂猫”看起来就像乌鳢。可能是因为时常要与蝤蛑斗智斗勇,“涂猫”的肉质紧致鲜嫩。老丈人的一次喜宴,就没上黄鱼。老婆说,居然不上黄鱼,没面子。老丈人说,唐囡,“涂猫”比黄鱼好吃多了,涂边人都知道“涂猫”是好货。我喜欢“涂猫”的做法是梅干菜蒸。“涂猫”洗杀干净,铺上梅干菜,加点料酒,放点盐,上锅蒸个七八分钟就好。肉嫩味鲜,口里还留有梅干菜的余香,让人回味无穷。

  老家乐清的小海鲜远不止这些。蝤蛑就不多说了,现在又有了一种新的吃法,扁蛏烧蝤蛑,估计又是鲜上加鲜;三鲜面中必不可少的白蛤,饱满的蛤肉里满是回味的鲜汁;盐水“咬蛳”,抓着一把慢慢吸……我在想,一个人对家乡的情节,无外乎两种。一个是家乡的亲人,另一个就是家乡的美食。回想起一次叫外卖时,电话里对着面馆老板说:“面里不要放虾皮。”可老板硬是没听明白,满口乐清腔的虾皮到底是什么,最后还是老刘救了场,对我说:“吹(炊)虾啊,哪里是虾皮虾皮。”我才反应过来,哦,原来不是在乐清。

  人虽不在乐清,却一直留恋乐清的小海鲜,说到底,还是内心的那一丝家乡情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