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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版:文化周刊·悦读乐写

朱镜宙先生赋

1936年9月,章太炎追悼会后,章门弟子与朱镜宙在北京合影:从左到右为朱镜宙、沈兼士、朱希祖、马裕藻、许寿裳、周作人、钱玄同、刘文典。
  ■李新华

  瑶岙者,乐邑之古村也。地处温台关隘,位在雁荡之阳,低岗逶迤绕其侧,原野清旷坦其前。东眺大海,烟波淼渺;西望括苍,群山绵绵。此地气旺风淳,道脉恒长,人文蔚起,俊彦辈出。朱氏崛起,宋有玉溪,元有希晦,明有朱谏、守宣父子,此四君者,或政绩斐然,饮誉朝野;或才高八斗,名留青史。

  朱君镜宙,字曰铎民,生于光绪己丑,出身微寒之家。相貌不凡,人杰自有天相;少而体弱,慈母养不释怀。六岁入私塾,天资聪颖;十三诵经书,目不窥园。入学乐师,深得朱鹏赞赏;启迪蒙童,铸英小学从教。天不佑人,母亲英年早逝;悲痛欲绝;立志长大成才。

  生值清季,神州板荡,宣统二年,负笈北上。少年时代,崇仰民族英雄;杭州求学,成为孙文信徒。武昌首义,奋笔撰写宣言;文采飞扬,燃烧同学激情。投身军旅,初伸报国之志;一呼百应,杭城传诵一时。民国肇造,变乱纷乘,书生意气,投身报业救国;挥斥方遒,为民护国讨袁。以文为抢,冲破当局“言禁”;笔似利剑,不幸身陷囹圄。针砭时弊,辗转京沪南洋;铁肩担道;为国为民立言。

  热血满腔,加入“南社”团体;风骨凛凛,倡导民族气节。壮怀激烈,参与“少中学会”;竭尽全力,推动五四文化。北平南下,广州拜谒国父;颇受器重,受聘军政参议。倾尽心血,积极投身护法;风雨同舟,追随元帅身边。思深虑远,编撰政制宏论;慧眼独具,撰写南洋巨著。后生可畏,深得太炎赏识;学养深厚,夫人国梨许亲。沪上婚礼,名流高朋满座;东床快婿,一时传为佳话。

  二十年代,初显金融才能;委以重任,肩挑福建行长。执教法政,出任厦大教授;脱颖而出,掌门上海银行。业绩骄人,荣迁甘肃省府;大显身手,执掌一省财政。兴利除弊,惠及甘陕二省;立碑颂政,名扬川康边陲。身在异域,心系桑梓,捐资助学,发起创办乐中;体恤民艰,储备虹桥粮仓。情系雁荡,灵峰题名“凝碧潭”;难忘恩师,岐头购买好墓田。修恤嫠庵救济孤寡,恩泽惠及后人;筑壶瓶颈兴修水利,造福一方百姓。事亲至孝,建咏莪堂缅怀父母;尊祖敬宗,修朱氏谱勉励后人。

  天命之年,功成身退,神州丕变,迁居台湾。慧根萌动,立远离红尘之意;善缘再生,定礼佛清修之志。在家出世,穿梭神俗两界;弘扬佛教,沟通两岸文化。最具大智慧,成立印经处;仁怀大善心,修订《大藏经》。托迹山门,佛学又出大师;隐居著述,释家再有鸿篇。道德文章,蝉联朱氏门第;忠孝两全,政界学坛驰名。

  综其一生,为翩翩之书生,为激昂之志士,为著名之报人,为多才之文人,为高深之居士。经历之丰富,交往之广泛,非常人所能及也。政界有应钦、佑任、季陶、廷芳、世昌、绍仪、力子、布雷、立夫之风云人物翰墨馈赠,教育有炎培、均儒、元培、士钊、胡适、寅初、叙伦、家骅、元济之当代鸿儒书信互通,文化有希祖、黄侃、马衡、树人、玄同、寿裳、尹默、文典、裕藻之章门弟子相互往来。其人格之魅力,人品之高尚,令人顶礼膜拜,高山仰止!

  己丑之年,倾心西极,吉祥而逝,享年九十有六。然故乡虽好,未能终老,羁绪离情,孰能遣之?至壬午之秋,海峡互通,先生后人,遵其遗愿,自台岛归葬于瑶岙。魂返故里,父母九泉重相逢;入土为安,龙山有幸埋忠骨。

  巍巍雁荡,潇潇龙湫,山水肃穆,共祭镜宙;先生业绩,光彩照人,闪耀民国,永存春秋。余受朱君有发之嘱,作赋以记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