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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版:文化周刊·悦读乐写

十月(组诗)

  ■陈铸宇

  十月

  天空高远,旷野空荡

  无事可做的稻草人,像孤魂野鬼

  凋零的银杏叶,遗漏的谷粒,早开的小雏菊

  这些许的金黄,算是收割者

  留给我的体己银

  够我买席散后凄凉的鸟鸣、大雁南行的人字拖 

  和枯叶身上苍老的筋骨

  来酿三坛壮烈的酒,适合悲秋,伤怀,悯人

  一碗饮尽,足以激荡体内的潮汐,冲上礁石

  除了喉咙深处那岁月燃烧的火焰

  拿什么来拯救西风瘦马、他晚来风急

  在十月,一个男人走在十字街口

  除了秃发,除了能紧一紧身上的旧衣服

  他拉长的身影,仿佛背负着

  一个沉重的十字架

  波西米亚狂想曲

  将身心浸入音乐中去,摇滚使人大汗淋漓。

  视频是活着的记事本。

  几只空纸杯、可乐杯子、空啤酒瓶,摆在钢琴上

  局部的、颓废的现场。话筒后面

  牙叔经典的、黑亮的胡子

  和龅牙。

  弗雷迪,像个任性的大男孩。沉沦过、迷茫过

  也幡然醒悟过,但为时已晚——

  但七万人的现场,他是今晚的主宰。

  荷尔蒙爆裂,音乐笼罩

  这经典的绝唱

  近乎是一封遗书,也是一封悔过书。凭着摇滚的力量

  穿透了他的整个生活——

  玛丽,“太迟了”,亲爱的,一切来得太迟了

  但足够让今晚成为永恒。

  这忧郁的男孩,总将为荒唐的、杂乱无章的生活

  画上句号。以撕裂的力量、以嘶吼的声音

  以千万人的呼喊——

  今晚,听歌的人如遭当头棒喝。

  梧桐树

  每当看到梧桐树身上的锈

  想起自己的内心,也有藏污纳垢的地方

  不便对人言。我宽恕这尘世的不平

  梧桐树从铁锈中夺围而出

  像一枚枚钉子一样,凭自己的茂盛

  扎根在建设东路,几十年来默默承受人间的风雨

  我也是建设东路的一根锈钉

  钉在某幢楼房的某个窗口

  挥洒自己的青春和热血

  就这样,我和梧桐树都成为建设东路的一部分

  英雄般惺惺相惜

  仿佛梧桐树也成为我身体的一部分

  就像在冬天的时候

  我看见工人架上梯子,用锯子锯掉梧桐的树枝

  我的肋骨不禁隐隐作痛

  唯一的区别在于:我无法抗拒我的衰老

  而梧桐树凭着来年春天,又能枝繁叶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