桥头文化

    ■赵兆光

    今年下岗了，劳作了一辈子，正好没事作歇歇也行，这么安闲的日子人生头一回，春去夏来，夏天炎热，吃了晚饭便作散步状出去走走。

    虹桥镇是江南水乡，桥特别多，一些老年人便坐在桥两侧，夏天乘凉冬天晒太阳，没事就海阔天空侃大山，年轻人不会坐桥侧聊天，他们没功夫也不愿和老头与伍，时间长了无形中有人恶其名，说这些桥是“等死桥”。这名称听起来不雅，有诅咒的意思。其实说得也是，老头坐在桥旁，坐着坐着侃着侃着人就没了，活着的老头继续坐着侃着，不是“等死桥”是什么？其实这些桥的名称，仔细考究起来还是大有来头的，如文星桥、貌桥、虹桥、拦杆桥、集贤桥、孝顺桥等等，都有它的故事，见证了人世沧桑。

    我很少坐在桥上，偶然散步到桥上，走累了见有空位就坐下来，便听到老人们侃大山的内容，甲老人说自已的儿子在某局当局长，乙老人说自己女婿在某局当局长，丙老人说自己的儿子今年生意做得好赚了上千万元，丁老人说自己的五个子女个个都是亿万富翁。但愿老人说的话都是真的，知足常乐。

    西横街也有一座桥，夏天天热，桥上凉快多了，我偶然也去坐坐。这座桥上也有许多老年人，其中不乏文化人，中学高中毕业的有许多。七八十岁的人拥有如此学历年轻时算得上知识分子了，故他们谈论的话题也带有文风，几个桥长级老人可以从盘古开天地、女娲补天讲起直至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又从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讲起到杭州开Ｇ20峰会，无所不晓无所不通。

    其中一位姓崔的八十岁老者，学生时代受读温州市瓯海中学，精气神十足，语言生动、声情并茂，侃起大山来口如悬河滔滔不绝，立起身来站在桥中央，面对面地手舞足蹈口水四溅说起那些年代的人与事，如说到刚解放的时期，他便唱起那个时期的流行歌曲，“解放区的天是晴朗的天，解放区的人民好喜欢”，讲到文革时便唱起“大海航行靠舵手，万物生长靠太阳”，像极了电影或电视剧里的插曲，逗得大伙哈哈大笑。

    那些年代里的事，老年人亲身经历过，年轻人是感受不到的。有时两名老者争论历史上的人与事，争得面红耳赤，争着争着便拉开架式作打架状，旁边老人连忙劝架，好不热闹。好在现在言论自由，你爱怎么说就说吧，可以锻炼口才，增加知识，这就是桥头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