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文起

    这次到古巴，发现一个奇怪的问题，就是餐桌海鲜很少。

    每次吃饭，不管是在中餐馆还是古巴式的自助餐，上来的海鲜只有两样：鱼和虾。鱼只有三种：石斑鱼、海鲫鱼和小鲨鱼。虾就一种，是太平洋的小对虾那样的。有一次多了一样海鲜，是淡菜。其他的就没有了。什么蟹类的贝壳类的，都没有。鱼类中连带鱼、小黄鱼、鲳鱼、三文鱼等等的，见都没见着。我就有点纳闷了：论理说，古巴就是个岛国，四周就是加勒比海，应该是渔业大国。可在他们的国民经济比重中，制糖业占75％，医疗出口占20％多。其他还有雪茄生产什么的，渔业根本不占分量。这是为什么呢？就问导游。

    导游姓林，福建人，来古巴十年了。娶了个古巴歌剧演员，孩子都好大了，虽入不了古巴籍，却拿长住证，对古巴的事了如指掌。见我们问，就说：“古巴可是禁止捕鱼的啊！”

    我们一听，更奇了，说：“一个海岛国家禁止人民捕鱼，岂不是咄咄怪事？”

    导游说：“古巴怪事可多了，过去连手机、电视、空调都不能买呢。还有就是不能出国旅游，不能出海打渔。”

    我们问：“那是为什么？”

    导游说：“怕他们逃到美国去啊！古巴离美国最近的地方只有几十公里，人家拿个汽车轮胎都能漂到美国去。美国对古巴偷渡客又有许多优惠，可拿一笔抚恤金，可优先安排就业等等，故意挖古巴墙脚。几十年中，古巴就有几十万人逃美国去了。你说，若是让他们打渔，那还得了，古巴人民还不全把渔船开到美国去了？”

    我们一听，没话说了。可过后想想，还是为古巴政府因噎废食的政策而浪费大量海洋资源感到可惜。

    可惜归可惜，海鲜还是没得吃。

    忽一天，导游对我们说：“你们想到海上吃龙虾吗？”

    我们说：“想啊！可你不是说古巴政府不让打渔么？哪里有龙虾呢？”

    导游说：“有啊！不过，这是另加的自选项目，每人交150美金，我带你们抓龙虾去，保管让你们吃个饱！吃饱了，还能到大洋上面一个岛上玩。”

    有这等好事吗？我们大家都踊跃交钱。

    导游给我们租了两条游艇，一大一小。大的坐9个人，小的坐7个人，劈风斩浪出海去。

    我和老吕坐7人小艇。小艇速度快，一下子就把9人大艇甩后面去了。

    我看那小艇，完全是游艇的装备，有凳有椅，仓里有床铺，可就是没有捕鱼的装备。再看那水手，一老一少。老的是老大，小的是助理，装束也不像渔民。怎么抓龙虾呢？问导游，导游笑而不语。

    加勒比海的水真蓝啊！蓝得能看见底。加勒比海的海真辽阔啊！辽阔得一望无际。这一望无际的海面上空荡荡的，只有三四艘游艇，没有一只渔船，连轮船都没有。我就想：古巴政府不让打渔，难道还不让航海运输吗？怎么把个大海变成死海？

    游艇从巴拉德罗港口开出一个多小时，到了一个长条形的岛屿旁边慢慢停下来。看那海，水就浅了，浅得看得见海底的岩石和水草，有好看小鱼一群群地围着船游着。导游说：“这里有龙虾了。”

    就见水手老大脱掉衣服，戴上眼罩和鼻罩，嘴里含着一根皮管，手里拿一条铁钩跳下海去。他先浮在海面往海底下找龙虾，看见有了一个猛子扎下去。不一会儿，他手里就捏着两盏龙虾浮上来了。我们一看，这龙虾都有一斤多大，高兴得鼓掌叫好。

    这么快就抓着龙虾了，他是怎么抓的呢？我们都问导游。

    导游说，这些龙虾都很老实地躲石头洞里缝里。海水清，水手一眼看见了，用铁钩一钩，就抓到了。再用铁钩往它头颈里将它钩死，往海里一抛，就浮在水面上了。

    果然，我们看见水手老大第二次钻下水去，沉了好一会儿，就抓了五六个，都钩死了，浮在水面上。当然，也不是每次钻下去都有收获的，有几次他浮上水面，都是两手空空的。

    后来，水手老大叫助手开船转移一个地方，又钻了几次水，抓了几只龙虾。总共不到一小时，水手老大就抓了23只龙虾。每只都有1斤多重，大的也有两三斤的。看看够我们吃了，水手老大就上船了。

    导游说：“现在让你们也下去抓龙虾，你们下吗？”

    就有几位也戴上眼罩、鼻罩，嘴里含着皮管下海去，但只能游泳，谁能抓得住龙虾呢？

    此时，有一艘不抓龙虾的游艇靠过来，老大给了他3只龙虾。将剩下的20只龙虾分两类，小的挑肉生吃，大的劈成两半煮了，端上桌来。又添加了一盘生黄瓜和一瓶古巴的朗姆酒，让我放开来吃喝。

    那真是海吃海喝，龙虾当饭吃呀！我们7个人吃20只大龙虾，喝了一瓶酒。就我一个人，生龙虾吃多少不算，光煮熟了的龙虾我就吃了3只！当然不光我，大家全都酒足虾饱了。最后剩下的4个龙虾头，都没人要吃了。

    大家都拍拍肚子，说：如此吃龙虾，恐怕是平生第一次，也不会再有第二次了。

    这时导游过来说：“很抱歉，原定的上岛游是不能去了。因为他们旅游公司的领导在岛上有公干，若领导发现水手给你们抓龙虾，那可是违法，要判7年刑的！”

    我们吃了一惊，问：“这么重啊？”

    导游说：“就这么重。在古巴，你要是杀一头牛或杀一匹马，那是要判十年刑的。那是破坏生产工具，罪更重。”

    我们问：“那你是怎么才让他们抓龙虾的呢？”

    导游说“我只向游艇公司交游艇的钱，出海旅游。出了海，再给水手每人40美金，他们就敢冒险抓龙虾给你们吃了。”

    我们都惊得倒吸了一口气，心里想：今天这个龙虾，虽说吃得痛快，却也沉重得很啊！

    加勒比海抓龙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