喧闹的书桌

    案头有一本鹿桥先生的《未央歌》，每次翻看总会联想到当时的背景。那是上个世纪二十年代，清华学堂的地下室内，老校长蒋南翔振臂高呼：“华北之大，竟放不得一张安静的书桌！”

    战乱年代，资源匮乏，先生们为了让学生可以安静读书做学问，前赴后继，只为能有一方净土放得下一张安静的书桌。90多年后的今天，家国安定，资源充沛，我们早已不用为了争取一处安定的学习环境奔走呼号，但书桌上却变得越来越喧闹。

    上个周末到家具城买书桌，逛了好几家店面，却还是找不到满意的。导购员推荐的好几张书桌质感都很好，设计人性化，有专门的地方放置电脑主机和键盘，在伸脚的地方还安排了一根按摩脚底的滚木。这些书桌基本上都是带有办公用途的，有的还在桌面凿一浑圆小洞用来牵引电线网线。价格再贵一点的就是书桌书柜一体化的电脑办公桌，组合式、连体式、转角式样式层出不穷，看得我眼花缭乱。

    只是那些书桌不是我要的，我要的仅仅只是一张单纯的书桌，简单的“一张板子四只脚”的书桌。厚实、朴素就够了，可是这样的简单和安静却很难找得到了。

    后来去了旧货市场，还是没找到合适的，无奈之余，只好托朋友找来一个年近70的老木匠，定做了一张简单的书桌。

    这件事不由地让我想起曾经红极一时的一条微博，大概意思是最幸福莫过有一间自己的书房，一张实木的大书桌。不由感慨，这个时代真是缺什么转发什么。

    身边越来越多的朋友在新房装修的时候都专门隔出一个“书房”，但是所谓“书房”却见不到一张真正的书桌，只有摆着一台超薄宽屏显示器的电脑桌和空空荡荡的壁橱式书柜。

    突然想起一首诗：夏日茅斋里，无风坐亦凉。竹林新笋稚，藤架引梢长。燕觅巢窠处，蜂来造蜜房。物华皆可玩，花蕊四时芳。但是我们的书桌离这样的清古禅意距离太远了。

    朋友和我说起家里小孩成绩不好，近视都快800度了，抱怨小孩不上进，当初装修还专门设了一个书房给孩子学习的。我闭上眼睛好像都能想起那孩子在关上书房的门后疯狂玩游戏网上追剧的情景。

    于是我问朋友：你家的书房有书桌吗？朋友不屑地说，当然有啊，还是最高档的连体式的电脑桌呢！还给配备了最好的显示屏。我对朋友说，这是电脑桌不是书桌。 ■柳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