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佳玮

    一场大雨之后，天终于晴了。

    水在渐渐消散的乌云底下，欣慰地舒展被风雨蹂躏得皱巴巴的身体，细心地整理仪容。

    终于，第一缕阳光从云层间的缝隙里逃逸出来，轻柔地飘落在逐渐平静的水面上。水有些好奇而慈爱地观察着它，用宽大的身体，小心翼翼地托住阳光，就像母亲温柔地窥视着躺在怀里熟睡的婴儿。阳光安适地仰面躺在柔软而冰凉的水面上，向着天空闪耀着金色的微笑，好像在炫耀着些什么。

    又有几缕阳光禁不住天空下安适居所的诱惑从云里挣扎了出来，纷纷洒落在水面上。水更为欣喜了，有些愉快地轻轻晃动着庞大的身体，于是就有一些涟漪在身体表面扩散开来。几缕阳光在这一刻化身为几尾淡金色的、在睡梦中的小鱼，陷在了水为它们构造的育儿床之中。

    这时越来越多的光开始集结起来，齐心协力在束缚着它们的云层里捅了几个大洞，争先恐后地跳跃在了水面之上。于是，水面上开始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光。光们友好地紧挨在一起，不推挤，也不叫嚷，安静地飘浮着。水开始觉得有点幸福了，它轻柔地，有些殷勤地摇晃着怀里那些熟睡的孩子们，在旁人看来，就像是灯光下一盏酒杯里微微晃动的琼酒。

    此时，天空已是完全晴了。阳光仿佛从世界各地奔腾而来，都聚集在了我眼前的这片湖水之上。放眼望去，原本赤身裸体的水好像穿上了一件华美的金色的薄纱，纱上的每一处都绣上了细密的金片。

    不知过了多久，水渐渐停止了晃动和她怀里的孩子们一起睡熟了。万里无云的天空有些艳羡地感叹道：多么像是地面上布满星辰的天幕啊。

    可是水仍是一动不动，在不断倾泄而下的阳光之下，仿佛能听到它均匀的呼吸声。

    水上的光

    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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