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西乡」

    ■孙建丽

    昨天有个朋友给我打了个电话，问我马尾松林怎么走。我特感惊讶，哪里不好去，居然去毫不起眼的那片防风林。

    其实细细数来，我已经有十几年没去过了，惊觉时间过得真快，我们都成了中年人了呢。以前去得最多的地方，就是那片防风林了。秋天的时候去得多，因为那是橘子丰收的季节。秋高气爽，在林子里可以迎风高声喊叫，即使有人见到，也感染了我们的快乐，不显得奇怪。

    防风林离我们的学校只有十几分的路程，总是徒步沿着小巷人家与同学边走边聊，话还没聊完就到了。经过第一片橘子园，看到被摘得稀稀拉拉的橘子，会问为什么没有摘完。同学家有橘子园在，经验比我多，告诉我橘子还没有成熟，或是早熟的先摘，卖个好价钱。留下的橘子也是一边黄一边青，偶有黄色面朝路边的，好像一盏盏小灯笼，煞是好看。再往里走，就能看到被马尾松团团围住的大片橘子园了。秋风总是刮得欢，擦着松林的针叶，发出“唰唰”的声音，很大声，如波涛汹涌的海浪，一阵阵刮过。我们一张嘴，风倒灌入口，觉得神奇，便故意张着嘴，让风从口腔吹过，迎着风边玩边去寻找橘子园的入口。

    橘子园和防风堤之间被挖了一道沟渠，防止橘子园淹水。而堤外是一条宽阔的河，镇子上所有河流都汇聚在这条河里。如下大雨，河的尽头是一片大湖，泄洪的闸门就在那里打开，把多余的水排到江里。这堤坝是泥土堆砌的，全是滑溜溜的黏土，堤面被来往的脚步踏得很结实了。很多螃蟹在堤侧壁上打了洞居住，光滑的泥壁上就出现了很多小孔。有一只大钳子的小螃蟹，我们叫它独角蟹，在泥壁上爬来爬去。一旦有人来，全部快速地钻进洞去。

    橘子园还会用篱笆隔起来，留个出入口，搭木板桥。我们去熟人园子里帮忙收橘子。橘子树不高，一米多，我们踮着脚就能够到最高处的橘子。在挂满橘子的橘林里钻来钻去，满鼻子的橘子香味。摘是摘不了多少，多数是在园子里面玩耍。渴了，摘个熟透的剥了皮扔嘴里，瞬间解渴。累了，往橘子树下一躺，闻着橘子香味，听着波涛般的风声睡上一觉，天快黑了才不舍地离去。秋天是我们在橘子园里玩耍的季节，我们曾拍下很多在这片林子里玩耍的照片，随着岁月渐渐流失在时间的洪流里。

    夕阳西下，阳光透过林间，落在水面，泛起粼粼光芒，波光闪闪，常常出现在我的梦中。我只恨自己手里没有留住这美景的相机。从此，对摄影有了梦想。

    这次朋友打来的电话，又勾起我对这片乐园的眷恋。特意陪着故友去寻找失去的回忆，却发现那里已经被工业占领了。橘子园早已经不见踪迹，马尾松也被伐得稀稀拉拉，毫无林子的样子了。这番情景让人顿生人事全非的感叹了。原来不只是我的照片丢了，连过去的风景也一并不见了。

    又到一年橘黄时，橘子园已经变成工业园，变成马路。而我虽能拿起相机了，但也只剩梦想而已。

    防风林里的梦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