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启代 好诗都能让人读出一种魂魄,施丽琴的诗应当属于好诗一例,她的诗有着超然、清丽之美,高山流水之韵,浸润着迷人的灵性和感觉。因为好诗都是艺术,艺术都具有虚幻和梦的特质,所以她把自己的诗集叫做《雪之梦》,按她自己的说法,她就是雪做的,她是雪的化身、雪的精魂。从这一点讲,施丽琴一开始就站在了诗的门槛内。她在作为诗集名的同题诗作中写道“我打开雪一样的翅膀/只用‘纷纷’两个字就擦亮了整个世界”,“打开雪一样的翅膀”带来的正是如梦如幻的美妙境界。 在网红遍地、口水流行的背景下,施丽琴的书写来自真实的生命自救。我看一个诗人,总爱试图探寻他表面繁盛的真实基底,包括他是否有着一以贯之的价值坚守,是否形成了自己的言说体系,那些靠脱口秀和段子冒充诗歌的口水诗所呈现的只能是痞子和流匪的美学,其所掌握的技术也是沿街卖艺者都多有不齿的荤邪手艺。但施丽琴好像天然地保持着自己纯净的抒情,她具有把词语从具象提升到意象的天赋,遣词造句毫无用力之痕,有着浑然天成的流畅气韵,读施丽琴的诗,犹如听空谷传音的仙曲,那是与尘世有距离的高贵的灵魂之舞。是的,她形成了自己虽嫌慌乱但却情真意切的书写句式。也许正是因为她深切的命运体悟,她将诗意与生命融为一体,隐喻性的句子从笔下汩汩而出,并构成自我确认式的谶语,如“我只是个被雨驯服的女人”“在贫寒中灿烂千年的桃花”“飞在冬天的蝴蝶”“雪狐”“那些雪其实是我”…… 我认为,施丽琴的笔下有三个关键词或叫三个中心意象,那就是:“雪”“春”和“人间”。“雪”作为诗集和她书写的主旨意象,“春”是她寄托梦想的幻境,而“人间”是与美丽幻境遥相对应的尘世之痛。从她的整部诗集看,从三个中心意象延伸出来的三个对立关系构成了施丽琴诗歌三个重要的逻辑特征,那就是“虚实”“生死”和“大小”,它们分别对应着艺术范畴、精神范畴和价值指认三个重要方面,理解了这些,当我们读到她这样的诗篇时,才会有心有灵犀、怦然心动的惊喜、忧郁和无奈以及对生活和命运的会心一笑,如《春风掀起的这个人间》《总会被雪花唤醒》《我死之日》《灵魂,带着锁链舞蹈》《有些病是石头》等,字里行间无不贯注着她自由飞扬的艺术精神和悲悯善良的人格天性。 是的,施丽琴的诗句的确有着自然流畅之美,也氤氲着挥洒不去的缠绵之情,不过这一切都隐藏在包含知性的现代体验中。作为经历过人生熬炼和情感考验的女诗人,她的诗没有掩盖自己的性别、修为、甚至大胆赤裸的隐秘感应。显然,她有着良好的文字禀赋和书写训练,对于生活和命运有着直抵本质的剖析和呈现。故她的诗歌属于本色写作,凸显着强烈的个人经验,并且在我看来她初步形成了自己的一套语言表达规范,尽管可能至今她自己尚未充分地意识到。但我相信一个总是把自己置于尘世之上思考的诗人,内心的疆域是寥廓的,雪花如蝶,似梦,无拘无束,与光和爱同在,可以一夜跑遍千山万水,甚至在天堂里旋舞。天上人间其实都是诗的世界,施丽琴说“我是从内心修炼,直至整个身体/和雪,和大千世界/彼此成为惊世骇俗的风景”,她正在构建的,正是她心中超凡脱俗的诗意世界。 施丽琴,笔名圣歆、木芙蓉。浙江乐清人。我从未谋面,也初次联系。她嘱我写几句话,天下诗人都是亲友,遂遵命为文,与她具有古典美学意蕴和现代魔幻灵异体验的诗歌相比,我只说出了点滴。 打开雪一样的翅膀 「书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