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留声机

    海林音像

    ■ 应裕智/文

    李方杰/摄

    前几天看浙江卫视的《中国新声音》，几位导师在争抢一位80后学员，学员说自己是听磁带长大的，庾澄庆抢话道：“磁带时代和周杰伦没什么关系。”台下的粉丝不干了，发出了巨大的嘘声。周杰伦在大陆走红的新世纪之初，正是磁带方兴未艾的年代。

    我家至今仍有周杰伦前五张专辑的磁带。这几盘磁带都是十几年前在市区建设东路的“海林音像”购买的。如果怀旧如你，想要找一张磁带版的《范特西》专辑重温旧梦，那么，“海林音像”的老板周海林也可以满足你。

    周海林今年55岁，他已经记不起音像店具体是什么时候开业的了，但他记得那时候齐秦的《狼》唱遍大街小巷。“《狼》1985年在台湾发行，大陆引进这张专辑已经是1988年了，刚开店那会儿，《狼》卖得特别火。”

    周海林原本在乐清日用品公司上班。上世纪八十年代末，港台流行音乐风靡大陆。公司在建设东路红绿灯至东浦桥段有几间店铺，周海林个人承包了一间18平方米的店铺，开启了风生水起的音像生涯。

    上世纪八九十年代是磁带盛行的时代，喜欢的歌手出了新专辑，歌迷只能通过购买磁带才能听到新歌。至今，笔者家里还存留着好几百盒卡带，这些都是当初从生活费和零花钱中省吃俭用攒下来购买的。那时，市区遍地是音像店，光建设东路就有六七家。

    当时，正版磁带售价通常为10元，盗版的2至8元不等。“别看正版卖得贵，其实利润很少，进价就要8元，而且一旦滞销，就亏大了。”周海林回忆道，“上世纪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最好卖的当属香港歌星谭咏麟、张学友、陈慧娴，以及世界舞王迈克·杰克。特别是过年的时候，不管囤多少货，都会销罄。”但周海林自己最喜欢的歌手是一位较为冷门的香港女歌手——邝美云。“第一次听到她的歌，我心中一惊！完蛋，这就是我最喜欢的声音。”周海林说道。订婚那会儿，他和妻子去温州五马街采购礼品，忽然从新华书店里飘出邝美云的歌声，他的脚步不由自主地走进店内，店里正在播放一张邝美云的CD,售价110元，这在30年前可是价值不菲啊！周海林二话不说就买下了。妻子嗔怪道：“你家里CD机都没有，买CD干嘛？”对于心头好，周海林从来都是不计代价的。前段时间，他在日本买了一副final耳麦，花了16500元人民币。

    时间扯回到上世纪90年代中期，那会儿VCD机代替了录像机走进千家万户，又赶上好莱坞大片打入大陆市场，VCD碟片开始热销。当时温州的解放北路、百里坊、望江路都是做音像批发的集聚地，周海林原本每周前去进货一次。但当有热销的电影出碟时，周海林天天要往温州跑，甚至一天跑两趟。“早上进货回来了，下午出了新碟，又要跑一趟，那时都是争分夺秒的，能比其他音像店早一点上架，销售量就会好很多。像周星驰、成龙、李连杰，以及施瓦辛格的新电影都会买得特别火爆。”周海林印象最深刻的一次是1997年《泰坦尼克号》横空出世，大家都飞奔温州抢货。“我到音像批发店的时候，已经有人在搬货了，那人看到我来了，急忙跟我说，这些都是我的，你不许动！”周海林笑道，“这人也太小家子气了。还好我也算是大客户，老板给我留了充足的货。老板问我要多少，我说前面那个人要了多少，我比他多一倍！”

    周海林豪气直爽的性格，让他和很多批发商、顾客都成为了老朋友。随着，听歌和看电影变得越来越方便和廉价，乐清的音像店已是寥寥无几。周海林在建设东路鸣阳路口的音像店就像一盒老磁带，脱离了时代潮流和大众视野，只因小部分人的怀旧和偏爱而固执地存在着。“很难，现在真的很难！”周海林苦笑着摇摇头，“生意太难做了，只有车载CD这一块仍有些老客光顾，虹桥、柳市、北白象，甚至温州的老顾客也会跑过来。每次买完东西，都会叮嘱我：老兄，一定要坚持啊！你关门了，我就没地方买CD了。”

    从初涉音像时的青葱年华到了如今含饴弄孙的年龄，三十年，弹指一挥。周海林每天都和音像相伴，他又怎么舍得放下这一切呢？

    他宁愿相信这是一场不散的筵席。

    上图：

    车载CD是现今“海林音像”仅存的卖点。

    下图：

    周海林在清理无人问津的磁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