蝤蠓 “蝤蠓”这玩意乍一听,很多人都是云里雾里,如果告诉你说它的学名叫青蟹,那就恍然大悟了。 说起青蟹,人们自然想到浙江省三门县,据说那地方曾被有关部门授予“中国青蟹之乡”的称号,可见在三门,其养殖青蟹的规模、技术和历史都非同寻常。而在我的家乡乐清,人们习惯将青蟹称之为蝤蠓或蝤蛑,如果在你嘴里冒出“青蟹”这个词,恐怕要被人所鄙视。 其实乐清蝤蠓并不亚于三门青蟹,至少在我懂事起,就已学会怎样享受它的鲜美了。那时候的蝤蠓是不需要养殖的,或者说,在一片没有围堤的海涂上,总能找到它野生的身影。我家就住在海涂边,在当地,十来岁孩子下涂劳动是很正常的事,所以每当下午放学后,如我般的孩子都会自觉地跑到海涂上捉几只蝤蠓来,为晚饭增添一些食欲。当然,由于孩子的力气小,无法挖出躲在深穴里的“老蠓”,只能对那些躺在涂面上晒太阳的“新蠓”下手。我有见过大人在石头缝里捉到的“老蠓”,足足有三斤重,坚实的甲壳估计连凿子也打不开,两只大螯像两把大钳,老人们说:这是成了精的,不可轻易杀生。 不过我还是喜欢那种新生没多久的小蝤蠓,二三两重的样子,壳薄、肉嫩,不腻嘴,老少咸宜。还有种刚刚蜕壳的“软橐”蝤蠓,一般的“行家”喜欢拿它做蝤蠓汤,里面放点丝瓜,那味道,相当的地道。 在我的记忆中大概有两次捉蝤蠓的经历最为深刻。第一次还是八岁时,随妈妈下涂捉鱼,看到小水潭里有只青褐色的小蝤蠓正在冒泡泡,就情不自禁地伸手去捉,不料被钳住了,那锯齿状的大螯深深掐进指头肉里,疼得我哇哇大哭。于是使劲地甩手,将蝤蠓的一只大螯给生生弄断,手指上至今还留有一道被蝤蠓咬过的疤痕。还有一次在十多年前,那时候人工养殖蝤蠓已成为当地涂民的一项主要生活来源,围了坝的海涂成为养殖者的禁脔,除了他们自己,外人是不得越蝤蠓池一步的,而我和几个“狐朋蟹友”在一个风清月白的秋高蟹肥之夜,在蟹香的“勾引”下,“买通”了蝤蠓池主人,在他的领地里一番大肆扫荡。那一夜,足足煮了三大锅蝤蠓,大块朵颐,直至吃得嘴角生疮,胆固醇飙升…… 烧煮蝤蠓的方法无非清蒸、红烧、生醉、羹汤等几种,由于蟹肉已经非常鲜嫩,因此烧煮时,除了放点盐、酒,一般都不放味精和其他辅助材料。但有些蝤蠓蜕壳后,刚刚长成的新壳尚未变实,还不够肥厚,所以人们在烧煮时,往往打破一个鸡蛋,让蛋汁塞满蝤蠓壳的空隙,貌似长满红膏,被当地人称之为“水壳”烧。 据说蝤蠓营养价值极高,尤其是交配后性腺成熟的圆脐蝤蠓(雌性),膏满肉肥,素有“海中人参”之誉。在乐清民间,蝤蠓以其珍贵和味美,而长居各类宴会酒席的中央。 青蟹固然是浙江三门的标签,而在乐清,人们同样和蝤蠓有不解之缘,这大概是上天的意思吧,因为蝤蠓的字面意思就是天虫。然而“六跪而二螯”的青蟹为何被称之为与“天虫”有关的蝤蠓或蝤蛑,我不得而知,但如果你到乐清,请千万将青蟹改口为蝤蠓,否则我听起来会很别扭,很别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