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讯员 臧索

    你试着亲近过一棵树吗？

    我是在去年的四月见到那个孩子，在那之前，我从未见过如此特别的自然之友。

    四月，是盛春之时，是油菜花舞蹈的季节。我们一家一起去赏花。家里人把我领到一棵树旁，指着树干说：“这是你堂妹。”

    堂妹？这里哪有人。我正这么想着，就听到一个微弱的“姐姐好”，随即是一个从未见过的小脑袋从树干背面探过来。

    哦，她真小——或许还没到一米吧，穿着粉红的连衣裙，还有黑色的小圆头鞋，就像是拇指姑娘。她的大眼睛是繁星的王国，但不一会儿又躲到那棵树后了。

    过了一会儿，她似乎是习惯了我的存在，就自顾自玩儿了。她先是给了那棵树一个拥抱，那粗壮的树干和她够不到的双手显得她更是娇小。然后，她向后退开了一步，用手抚摸着树皮，又凑上去，睁大湖水一般的黑瞳仔细地欣赏着，时不时发出感叹。

    “你在干什么？”我有些好奇，就轻声地问。“你看不出来吗？”她的声音透露着小心翼翼的得意，“我在和它交朋友呀！”她和它并排站着，我以为她下一秒就会和它拉起手。

    “你怎么和它交朋友？”堂妹的妈妈刚从田里拔了好几朵油菜花，打算偷偷带回家。她听到堂妹的话，有些生气。两端的眉毛挤在了一起。

    堂妹快乐地回答：“交朋友就交朋友啊，还需要什么方法吗？”这句话传入我的耳朵，拉出许多回忆，确实，平日里志同道合的朋友，都是自然而然地走到一起。

    她妈妈似乎觉得这样很丢脸，急了：“树不会说话。”“那有什么关系啊。”堂妹仰着头，嘟着嘴。她的妈妈似乎被说动了，无奈地抚着她的头，叫她一会儿到菜花田里去。

    她继续看她的树，看那奇妙的，似有规律又难以找寻规律的树枝错杂舒展。看那树皮上如图腾的纹理绽放浮动。似乎自然的一切道理都深藏于此了。她走起路来一跳一跳的，带着孩童的轻快与愉悦，手上的小铃铛也随意地叮叮着，她咧嘴傻笑，侧耳倾听，似乎这棵树给她讲了幸福的童话。

    忽然，风带起了树上的绿子，将这小小的贡品送到了她的面前。她高兴地收下，又叫又跳，笑声又甜又软：“姐姐，你快看它送我的礼物！”她将绿子给我，又跑到树边上去了。

    奇怪的孩子。

    人群中有人尴尬地笑了笑。

    而她并不理会。她仍抚摸着那棵树，树的年轮照映着她的指纹，她扶着它的根，就似在握手。她抱着它的树干，它的树荫又拥着她。他们是什么时候认识的？我不禁思考起来。可能是今天，可能是昨天，也可能是在一切诞生之前。

    家长们在田地里叫我们过去。她依依不舍地对那棵树说“再见”，并一脸期待地看向我，我被逗乐了，学着她的样子向那棵树道别。她激动地望着我，什么也没说。

    我握着她小小的拳向田里走去。有一瞬间我似乎听见了树叶晃动的沙沙声，这是树在向她告别吧？我想：“人与自然本身就是朋友，更是亲人。”我的视线温柔地落在她身上“只是孩子比大人更能认识到这一点吧。”

    与树为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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