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去俄罗斯，有些激动，有点兴奋，毕竟是出国。我和同事2人同去，他去过很多次了，我们共有6个大箱子，东西太多了，我们选择乘火车，光吃的就带了一个箱子，俄罗斯的火车上，不提供吃的。

    那是冬天，我们到了黑龙江东宁海关，等待俄罗斯的长途客车，漫长的等待，3个小时，车终于来了，开出去不远，就到达俄罗斯海关检查站，所有人通通下车接受检查，填写移民卡，俄罗斯海关效率低，我们东西又多，累得满头大汗，东西还要过称称重，搬上搬下，非常麻烦，我的那点新鲜感和兴奋，早就没有了，只有紧张和恐惧，因为在一个月前，我们公司3人去俄罗斯，两人被俄罗斯海关退回，原因是东西太多了。结果，3个人的东西，要一个人扛。我俩还好都通过了，如果有一个人没过，另一个人要扛6个大箱子。

    过了海关，才算松口气。从早上出发，到了晚上7点才抵达俄罗斯的火车站，车站很破旧，售票和候车室在同一间屋子，室内连个厕所都没有，一屋子人，都坐在行李上，或站着等车，有中国人，也有俄罗斯人。我们要赶快买票，到点了就不卖了。我们看到一中国老乡，一个人拿了13个包，还有一个蒸馒头的大笼屉，一问才知道，他们原本有8人，只有他一个人过了海关。他还没买票，而且不会俄语，我们帮他买票。车站没有电子屏幕，所有车次都写在墙上的木板上，从有这个火车站起，就没有变过。火车来了，没有工作人员通知，要自己看时间，也没有天桥，出了站，得跨越几条铁道线，才能上车，黑夜里连个车箱号都没有，要去问。

    好不容易上了车，我们开始吃饭，一天了没吃东西了。车站位于俄罗斯的乌苏里斯克市，短暂的等车时间里，我就感到中国人受歧视，我们刚说了几句话，就有几个俄罗斯妇女呵斥我们：“不要说话，安静！”而她们却一直说个不停，说到高兴处，还哈哈大笑。中国给俄罗斯供应大量轻工商品，改善了他们的生活质量，却没有改变他们对待我们的态度。我们不敢和她们争吵，怕她们喊来警察，那就麻烦了，可能上不了火车。就在刚才，警察过来盘查，看护照，挑毛病，罚款，有几个人被带出外面，交了500卢布才回来。

    这趟车被称之为俄罗斯的国际列车，从符拉迪沃斯托克直达莫斯科。一个包厢有4个人，比中国的火车要宽敞很多，这是德国人作为战争赔偿给俄罗斯的绿皮车。正吃着呢，隔壁来了2个俄罗斯人，邀请我们一起吃饭，我和同事说：“我不会喝酒，一瓶啤酒就倒了。我怕他们把我们灌醉了，半夜把我们偷了。”当时身上有好几万卢布呢。同事说：“没事儿，你别喝酒，喝饮料。让咱去，咱得去，不去，俄罗斯人会瞧不起咱的。”我们拿了些好吃的、酒、饮料就过去了。隔壁包厢已有4个人，俄罗斯人拿出伏特加，一边倒酒，一边说：“啤酒是女人喝的，伏特加才是男人喝的。”我们和俄罗斯人边吃边聊，知道他们4个是符拉迪沃斯托克海港军舰的水兵，去圣彼得堡学习舰艇技术。俄罗斯人真能喝酒，举杯就干，我同事一看不行，不能和他们拼酒，就慢慢喝，一会儿功夫，两瓶白酒就没了。我想这下好，没酒就不喝了呗，谁知道，一个水兵把他的拉杆箱打开了，天那！里面全是酒，各种洋酒。原来，他们早就计划好了，要一路喝到圣彼得堡。还好没和他们一个车箱，不然就惨了！

    一位官兵说，我们只能吃吃喝喝，不能一起拍照，我们是军人，和你们不一样。我想，我也不想和你们这些酒鬼建立联系。他们可能是怕我们探听军事机密吧。我把大枣，花生米，榨菜，烧鸡拿出来给他们吃，还有一些啤酒。他们拿出了妈妈做的炸鸡腿，香肠，腌制的青西红柿，奶酪与我们分享。俄罗斯的香肠和奶酪，味道很好。俄罗斯人就喜欢喝酒，见酒就没命的喝。又有这么多好吃的，就更高兴了，白酒，啤酒，红酒轮流喝。正喝着呢，列车员来了，俄罗斯列车员都是大妈，来给我们发被罩、床单、枕套。俄罗斯的火车票中包含这些物品的费用，但不能带走。发完物品，列车员大妈靠在门口看我们喝酒，不走了。俄罗斯女人不管年龄多大，都喜欢抽烟喝酒。大妈馋酒了，我们给她一罐啤酒和一个鸡腿，她高兴地走了。

    我和同事奔波了一天，要早点休息。返回车箱，很快就进入梦乡。当早上微黄的阳光照进车窗时，我醒了，同事告诉我，昨晚他去卫生间看见车厢的连接处吐得满地都是。到了中午水兵才走出包箱，还有些微醉。在以后4天4夜的行程中，俄罗斯水兵酒不离手，直到我们在克拉斯诺亚尔斯克边疆区下了火车，他们依然在醉意之中。俄罗斯民族被称为战斗的民族，也是能喝酒的民族。

    后来还曾多次乘坐这条贯穿俄罗斯东西大陆的西伯利亚大铁路，火车在群山之间，蜿蜒行驶，可以领略俄罗斯壮丽雄美的山川。每次坐这趟国际列车，我都会长时间地站在窗前，欣赏窗外的美景。路基边上，除了偶尔会有维护铁路的工人所搭建的小板房，没有任何的人工的痕迹，完全是原始的，原生态的环境。冬天，广袤的原野，覆盖在皑皑的白雪之下，除了行驶的列车，再没有任何东西是移的，连我这个从小就对冰雪不陌生的北方人，也被这万物寂籁的冰雪世界所震撼。有些小村落散布在青松或白桦林中，尖尖的屋顶上覆盖着厚厚的白雪，红红的墙，木制的小窗，袅袅的炊烟，配上傍晚的夕阳，像极了童话世界。火车会沿着贝加尔湖跑上一整天，铁轨离湖很近，就像是站在湖边的感觉，咫尺之遥 ，就连俄罗斯人看见贝加尔湖也同样兴奋，大声地喊着：“巴依嘎，巴依嘎。”这是贝加尔湖的俄语发音。12月的贝加尔湖还没结冰，湖上还有渔船在打渔。火车会在贝加尔湖短暂停靠，站台有当地人售卖自制的贝加尔湖的薰鱼，味道很美，每次都不会错过这道美食。

    每次坐这趟列车，我都把它当成是一次旅行。

    ■程峰

    （作者是乐清一元电器有限公司俄语翻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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