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窗外探头仰望，乌云已经一层一层压下来，即刻就下起了瓢泼大雨。

    不急着关窗，喜欢开着窗户看雨听雨。雨线泛着亮光，如镀了银，啪——啪——砸在路面上，成了有节奏的音符。仿佛其他季节在午后晒着阳光一般的安谧，这样的雨天照样也是写意、泰然的。疾雨不间断地落下，也清晰地飞落在我的心窝，我静卧在棉榻上，整个人松懈下来。随之，一些旧事在雨水氤氲中浮浮沉沉。

    初次邂逅是很普通的日子，很普通的工作上的接触。他和我侧坐着。我们异乎寻常的严肃、冷峻，超过了任何时候、任何地点的我们，我相信也超过了任何工作着的人。即便是这样，我还是轻易地感觉到他眼神里的芬芳。我看见有一道新吐的皓光从我眉目呼应在他俊郎的脸庞。没有任何预兆，须臾间，我的爱情势如破竹，腾空而起。

    恰如没有谁会做到与世隔绝，不知是偶然还是必然，接下去常常会见到他。有时，是在上班时，依旧是除了工作上的职业交谈外，再无其他毫不干系的话语；有时，是在下班后的人群中，他远远地朝我摆个手或高声地说句“你好”；有时面对面打了个照面，他就寥寥几句说个无伤大雅的笑话来逗个乐子。我知道，不论在什么情况下，只要见到他我就是满足的、欣喜的。

    光阴寸寸流逝，没有挑明，没有刺破，直到有一天他突然深深地看着我，说自己爱上了某个人。我站在原地，面无表情，心内翻江倒海，努力坚守的矜持渐渐瓦解。就在我的心灵防线坍塌之前，在一切变得理所当然之前，我和他，他和我几乎是同时——向相反的方向各自走开。

    以后，就再也没有了以后。是的，我调离了工作。当“一壶浊酒喜相逢”碰撞到现实的藩篱时，我选择了离开，而我离开的那天，他没有看到我的背影，没有挥手再见，我知道我们所能做的就是尘归尘，土归土。

    念念不忘，必有回响，那么产生的将是两个家庭的兵荒马乱，是瞬间的重磅摧毁，所以，只能理性与非理性抗衡。

    我们从没有握过手，从没有一句爱的誓言，可我们光芒万丈过。有人告诉我：宿命是一张摊开的安静的手心，我们站立其中，脆弱而无奈。既然无法推诿宿命，那就让我们继续波澜不惊地行走在原先必须要走的路径上，虽然前面的路还很远，但也一直要走下去，不能停顿，这是无路可退的唯一抉择。

    一川烟草，满城风絮。初冬的风，正汹汹地夹杂着回忆吹痛我的眼，但我会，含笑中落泪，泪光中遗忘。

    ■黄燕红

    扯断心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