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潜涧严闍梨塔铭》中的笔误 2025年04月25日  

  《潜涧严闍梨塔铭》中的笔误

  ■潘猛补

  处严 (1059—1112)字伯威,号潜涧。乐清贾氏子,王十朋的舅公。少时出家于乐清玉箫峰明庆院,后为高僧,人称“严首座”“严阇梨”。王十朋在《记人说前生事》当中说,祖父王格曾梦见严阇梨前来,手捧一大束花送给他,却又忽然不见了。严阇梨就在这个月圆寂,王十朋的母亲万氏恰于这个月有孕。自己小的时候,每次有乡僧见到他,都会说:“这个小孩儿是严伯威的后身。”王十朋在《种蔬》诗中说:“前身严阇梨,蔬气端不除。”并自注云:“或云予前生严阇梨,因以戏云。”王十朋对于大家说他是由严首座转世而来的说法并没有相信,只是当作戏言罢了。但王十朋出于对严阇梨的敬仰,曾作《潜涧严阁梨文集序》《潜涧严阇梨塔铭》《跋严伯威墨迹》三篇文章。他在《梅溪集》卷二〇《潜涧严阇梨塔铭》一文中,对其一生作了详细介绍,此文是了解严阇黎生平的可靠文献。可是其中亦有一处舛误。其文有云:

  元祐间还永嘉,寓净光、大云、开元诸寺,其徒翕然归之,扣门请益者屦相蹑也。师训以本业外,复以诗书子史导之,凡经指授者咸见头角。时开元建护国天王殿,命师作记,文辞雄伟,太守范公见之,称叹良久,命刻石行于世。元符初,归故山,诛茅结庐,循除蓄流,自号“潜涧”,赋诗鼓琴以自娱,有古人林下风。师有辞辨,长于讲释,乡里巨室欲屈师讲经,莫能致,因具法筵,集广众,预设巍座,俟师至,与众迫之。师匆遽就席,阐扬舆旨,缘饰以文,音吐鸿亮,听者惊悦。明庆自创业几七百年,无文迹可考,师首为撰记并书之,时称二绝。郡守张公平闻其名,以礼致之,躬受《楞严》大义。初以僧正命师,又命主禅席,皆力辞之。每诣府,手提一笠,未尝肩舆。人以师为府座所厚,因属以事,师正色峻拒。府政有不便于民者,委曲以告,守改容听之。瑞安令吕公勤,自号“湖海道人”,邂逅师,喜甚。与俱还邑,筑庵于厅治后园,命师居之,为留三宿而去。邑令丁公湛,每访师谈道,终日忘返。

  文中的“太守范公”是指范峋,见弘治《温州府志·宦职》:“范峋,左朝散郎,知。(元祐)三年。”而所谓“郡守张公平”,却未见著录而仅见于此文中。故胡珠生《温州古代史》对此认为张平任职时间“缺点确切年份”,“因此在未能找到其他佐证前,只好暂时搁置"。可我们从文中提到瑞安令吕勤,据嘉庆《瑞安县志》卷六《职官》为“崇宁三年任”。以及乐清县令丁湛,据永乐《乐清县志》卷五《宦迹》记载其任职时间为崇宁二年。由此得知张平亦当为崇宁间的温州知州。然弘治《温州府志·宦职》只有“滕公立,朝奉大夫,知。崇宁二年。”和“章凭,朝奉大夫,知。(崇宁)五年。”二人,而无张平。对照章凭和张平两名字的发音,可以肯定王十朋所谓郡守张平,即崇宁五年(1106)知温州的章凭。王十朋因二者音同而笔误,当予以更正。

  从文中得知严阇梨与郡守交往甚密,这我们还可从嘉定《赤城志》和王十朋的诗中得到佐证。章凭在知温州前,曾在绍圣三年(1096)十月为台州通判。章凭有《石桥》诗:“昔闻天台山,方广寺尤胜。石梁元自成,茶花随所应。见此绝世踪,嗟我拘三乘。更听寒泉声,不独发清兴。”而严阇黎也曾在方广寺任首坐,并为石桥写过碑记。绍兴二十七年(1157)九月,王十朋赴绍兴佥判任时,过天台,有《题石桥》诗二绝,其一云:“石桥未到已先知,入眼端如入梦时。僧唤我为严首座,前身曾写此桥碑。”并自注云:“《天台石桥记》乃永嘉僧严伯威书,庵僧有说前身事者,戏及之。”说早年自在梦里,就来到天台石桥,桥上有一块石碑,一个僧人对他说:“这是您前生所写。”王十朋追问僧人自己的前身是何人?僧人说:“是严首座。”这次王十朋来到了方广寺,与梦中所见之境无异,遂留此诗。可见章凭和处严早年在天台方广寺石梁处就有交集,故在章凭知温州期间,两人关系的进一步加深也就显得自然而然了。